【713】拾人馆（三）
懒癌努力向前蠕动
•短小
•也许是对A
•逆年龄差有，凤哥嘛……
——
青衣女子不再搭理他，转身进入长廊，窈窕的身姿在光影下有些不真切，放在身侧的两柄短刀刃面沾上外面寒气，这寒气又像是从人身上冒出来的。
七讪讪地收回刀，这馆主明显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了，他再过多纠缠下去——怕是连生意都谈不成了。他望向长廊，青影勾开光帘，旗袍勾勒出腰线，视线向上是挺直的脊背，肩膀向里绷紧，顺滑的衣料贴服在腰背上，握住短刀的手微微发颤——他惹人生气了。
“你嘅面具……”（你的面具……）
七弯腰拾起被划成两半的面具，拿在手上还也不是，不还也不是——他暗骂自己太鲁莽了。他出任务以来，鲜少和雇主以外的人打交道，暗影刺客同他人合作可以说是屈指可数，再加上他也不大和人打交道，姑娘就更不必说了。
他有些心虚地抱着这两半面具，另一只覆上刀柄，一头扎进这灯火通明的长廊。七借着宽大的帽檐打掩护，小心翼翼地瞟向前面的青影。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，不时抬头张望一下，视线黏上那曼妙的身姿又急忙拉到地上——她真的很漂亮。刺客没有血色的面皮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。
“你丢了便是，坏了不是吗。”
七余光瞥见青色裙角摆动几下，停在前面便不动了。他抬起头，长廊投下来的光打在他脸上，黑瞳里映着的碧潭波澜不兴，里面像飘着腊月的霜雪，冷光让他眨了下眼睫——她真的生气了。
“……”
七不太会说话，只是沉默回望那覆着霜雪的碧潭，对方见他不作声了，又继续往前走。跟在后面的七把面具翻来看去，脑海里白玉面具落下时那澄净透亮的碧眸让他心下一动，是个漂亮的女子。十五岁也没什么花花肠子，他只想着是这么漂亮一个姑娘，弄坏她东西可不好——找时间赔她一副新的，至少比这个怪笑要好看些。
“上来。”
七晃过神才注意到头顶明亮的月弯，明亮的长廊抛在身后，周身是漆黑的夜和远离城镇的郊野，扑在身上的寒流是身前这只青鸟，扑腾的翅尖卷起竹林里的枯叶，掀开他一直遮掩面目的帽衫——眼下的青黑微颤，七这会看得清晰了，四目相对，月光下的倩影叫人心醉。他鬼事神差地直视那双漂亮的眉眼，手放开一直因戒备握紧的刀柄，搭上伸至眼前的素腕——是淬了毒的刀他也不怕，他向来不是什么弱者。
十三本还以为这帽檐藏了一张怎样不近人情冷漠的脸，谁想是个比她还小的少年，难怪矮了自己一个头。她微微挑眉，有些发笑少年的变化：见那浓眉大眼表情开始松动，颊边染上绯红，握刀的手轻轻放开。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还带着夜晚的寒意，十三还没用力一拉，那搭在手心的指尖只是轻轻扣着，少年只是足尖一点，紫色外衫随风铺开，像一只腾飞的雄鹰，落在鸟背上还不忘朝她咧咧嘴角。
【小流氓】
十三冷哼一声，不愿和这小孩一般见识。只是她转身时心里压不下那份心悸——自己可能真的敌不过他。她攥紧和他交握的那只手，手心上仍留有少年触碰时留下的余温，他指腹上的厚茧磨在手心上有些疼，像被刀身搓开的脊骨，暴露在外的皮肉被寒风刺得发疼——那是在刀尖舔血的刺客，真正的亡命之徒。
十三也不是什么娇花。拾人馆虽不至于泡在血水里运营，她往日的单子也是捡捡跑到哪个旮旯脚里的人，但必要的时候，青短舞在人的心口上，她也不会心软的——就像现在，青鸟穿过云层，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，破碎的风声像在哭嚎，拽着顶空的人衣角，把人拉进虚无。
“坐好。”
“好——”
七觉得委屈，这个漂亮小姐甩开他的手后就一声不吭了，他是让她生气了，可她也错了啊——服务行业干嘛带那么瘆人的面具啊？他是出于戒备和猜疑打碎她的面具，可无缘无故使出暗影的招式就不该起疑吗？他平日里不会想这么多的，也许就像首领说的——异性总是存在微妙的吸引，最好离远点。七无奈地看向四周，他们疾行在九天之上，凛冽的风扫在脸上，他往下望就是万丈深渊——这怎么躲嘛。紫衣刺客哼哼几声，干脆抱手坐在鸟背上，那点小委屈有脾气了，他瞥了一眼立在寒风中的青影——看谁先说话。他们飞了很远，假寐的刺客感觉下方暗流涌动，杀机四伏，来自深渊的凝视锁住这鸟背上的两人，他没再管那点心思，下意识答应了一声，整个身子就坠向下方呼啸张狂的巨大风暴。
青鸟在里面扑腾，长翅划开夜空，一道青光闪过，七觉得周围的风嚎声渐渐小去，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再受刺骨的折磨，身体没有了气旋拖拽，那灼眼的凝视消失不见了，他被包裹在淡淡的青影里，很舒服。
青鸟又张开羽翼，平稳穿行在风暴里，向风眼里扎去。
七瘫在鸟背上，腹腔一阵天旋地转，他觉得有点恶心，耳鸣让他痛苦地闭上眼睛，水汽润湿那双瞳孔，试图挤出刚才震耳的呼啸和轰鸣的雷响。
【嗯？！】
七掀开眼皮，有些惊讶搭在他手心上的手，手的主人没有看他，反而侧身看着周围向后倒去的云雾，碧瞳里折射着青光外交加的雷电。但他此刻觉得意外安心，慢慢收紧手心，漫上眼底的血色也如浪潮般退去，七只觉得握在手心里的人微微一僵，好像有些无奈地挠挠他的手心。七虚着眼注视那微微泛红的侧脸，竟觉得有些可爱，他长吁一口气，这会儿放松下来，干涩的嘴角弯起弧度，他感受掌心里的温暖，迷迷糊糊问上一句，也不知道那人听见没……
“我叫七。你呢……”
这声音轻轻的，随气流往后飞去。处在风暴里的女子还是留意到了，应该说她一直暗自打量这个刺客：见他毫无保留地睡了去，眼角还泛红，僵硬的手指死死地攥住这点温暖，青黑垂下眼底——他现在倒像个人畜无害的少年。十三又转过脸，眼前乌糟糟的黑云向后奔走，周围的嘈杂也不再扰人心扉，她似乎是动了动嘴唇，那答复也极易散去。假寐的少年颤了颤眼睫，大抵是听了去……
“十三，梅花十三……”
那白光不断放大，等到它包揽了四周的漆黑，人眼底就只剩下灼眼的白，等到你眨着双眼润湿了瞳孔，四周又变成蓝天白云，青山绿树。
“呢个系？”（这个是？）
“风眼中心——亡灵之泉。”
入眼的是一片翠色，七只觉得手心一松，握着的青色就溜了出去。回过神来两人多少有些尴尬，只得佯装欣赏这翠绿的泉水——想来还是没有梅小姐好看的。青鸟滑行在水面上，随翅羽掠过，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，里面钻出透明的灵体，接二连三地探出头来，空洞的两个眼窟窿盯着不速之客。
“梅小姐……你哋嘅面具系受呢度启发吗？”（你们的面具是受这里启发吗？）
“……”
十三听到这有些熟络的称呼忍不住扯扯嘴角，这明显的调侃也让她有些梗塞——是有点，也不知道师傅当时怎么想的。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紫衣少年，只是他人也正好瞧过来，十三见他舒了口气，又兴冲冲地问起这亡灵的来路。十三耐着性子讲给他听，见他一副原来如此，梅小姐真厉害的表情还有点恍惚——他一开始这么健谈吗？那个冷着脸的小大人好像一眨眼不见似的。
“梅小姐喺想乜？”（梅小姐在想什么？）
十三惊愕地抬起头，愣神地盯着这个有些担忧她的少年——她好像默认他这么亲昵地叫她了，不妙啊……
“我叫了你嘅名字，你能唔得也喊我嘅……”（我叫了你的名字，你能不能也叫叫我的……）
七又继续说，视线心虚地落在别处，耳尖有些发烫了，他也知道自己在害羞，他又把视线移回来，小心翼翼打量这个姑娘【所以佢同唔同意啊？】（所以她同不同意啊？）
七余光瞥见前面的黑气团，摸上魔刀，偏头寻问回过神来的十三。
“啊！系边道吧，我要揾嘅死灵。”（啊！是哪儿吧，我要找的死灵。）
“嗯，我在这等你……阿七……”
十三有些羞涩，说出来就红了耳尖，她转过身去，一副不再多说的样子，任由那个少年惊讶的目光直视她的后脑勺。
“我去去就来。”（我去去就来。）
十三余光里见人走远了，才小心翼翼地转过来，盯着人渐行渐远。那不断缩小的紫衣动了动，猛地转过来晃了晃胳膊，碧眸撞进黑瞳里，她只见里面倾泻而下的碎光，稀里哗啦塞满她的胸腔，她听见那人朝她大喊，这也全都从耳朵里流到心窝，她坐在鸟背上，第一次觉得从前的自己好像太孤单了。十三低头看向水面，翠色的水面映着青衫女子，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同倒影对视着。少年的声音还在水面上回荡，一遍又一遍，好像在找走进她心里的路：“梅小姐，等着我。”她见那倒影弯起眉眼，里面的碎光倾泻，流在扬起的嘴角上。
——
水面再次有了波纹，通明的灵体被通身肃杀的寒气穿过，青色和紫色重叠，十三见倒影旁走来一个刺客，瞳孔的血色还未褪去泛着凉意。十三有些惊愕，死灵难以对付，但来这的人多半是来找它的，虽说她对七的实力很放心，但这么快的速度——师傅也怕敌不过吧。
“阿七？”
那双血瞳转了转，看向十三时又恢复清明，七咧咧嘴，示意自己没事，不要太担心。他拍去身上的寒气，这才又登上鸟背。
亡灵之泉与外界的时间不同，昼夜颠倒。青鸟原路返回，掠过无垠的亡灵泉，映在水面上的蓝天此刻染上墨蓝，流云卷起闪亮的明星，随路程转移，夜幕一直牵到风眼处。
“梅小姐……”
拉上帽檐的少年此刻可怜巴巴的，投在脸上的阴影试图把自己那点对风暴后遗症的恐惧遮住，奈何这样显得欲盖弥彰起来，不过更让人心疼就是。
“嗯。”
十三揶揄这个帽兜下的大男孩，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，碧瞳里激荡起温柔，连她自己也没发现——是他太会撒娇了吗？
十三端详起那个把自己缩在帽兜里的少年，没长开的肩膀，笼在紫衫下的身影小小的，比自己还要小上那么一截——可他又不太会撒娇。两人的指尖只是轻轻勾着，看着像一拉就散的，可那力度有多大只有七自己知道。
情感是刺客的负累。
十五岁的少年躲在帽檐下，悄悄瞧着身旁恬淡的女子，两人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紧。
【你又冇一见钟情过。】（你又没一见钟情过。）
感情是刺客的大忌。
直视前方的女子抿紧双唇，被窥视的半张脸染上燥意，她动动指尖，上面有不属于她的热度。
【我早就不是刺客了。】
两人这样交握着，再睁眼时，外面已是青天白日，艳阳高照。
——
城内，十三巷口。
“你冇讲过！”（你没说过！）
从鸟背上纵身跃下的少年还带着满身火气，他捏紧拳关，不叫这感情溢出来。有些发颤的尾音好像在控诉，他看着鸟背上冷漠如初的女子，突然有些委屈。
“你没问过。”
十三淡淡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少年，哼了一声，她摊开手心，抬抬手指示意他把东西交出来。
“嗰我依家问了！”（那我现在问了！）
七向后跳开几步，抓住腰间的令牌不再松开，单薄的唇角抿紧，眼睛死死盯着朝他走过来的青衣女子。
“晚了。”
十三跳下青鸟便要去夺，看着慌忙闪躲的少年她心里有些发笑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冷漠，她冷着脸，出手就往他腰垮伸去。
两人踩着楼瓦砖，一来二去打到了花满楼，这番动静不小，直接从白日宣淫的呻吟声里破开一条路，十三觉得这人现在像个泥鳅逮也逮不着，她从袖口滑出两柄短刀，青色气旋翻转着向前套去。七反手挥了一刀，青紫色碰撞在一起又四下散开，碎光晃过童子眼前，怪笑面具注视一青一紫那道身影追逐着往暗道里下去，亮起的红色缎子延伸到石门处，那打斗声才停下。
“呼呼呼，这个令牌只能用一次。”
“呼呼呼，可我唔想只见你一次。”（不）
“……”
两人大眼瞪小眼，大喘粗气。十三暗自诽腹这人油嘴滑舌还赖账，七小声喃喃见个姑娘怎么这么多事，他们眼神又激战一番。十三见人护命似的攥着令牌，咂嘴想不明白这牌子也没宝贵到那程度，最后还是十三败下阵来，她柔声哄骗这个想赖账的客人，伸出手慢慢靠近他。
“那我再带你领一个，这个先给我。”
七将信将疑，但敌不过梅小姐轻言细语，鬼使神差地把令牌递了出去。
“嗰依家就去领。”（那现在就去领。）
七见人收了令牌转头就走，怕她不认帐，拉住她的胳膊。
“你——”
“你们在干什么。”
从长廊里走出来一身黑衣的男子，白发在灯光下发出幽幽白光，和右脸上的面具一样不近人情。鬼魅的声音叫两人都停住动作，一时沉默流转在三人之间。
“青•凤。”
十三还惊讶师傅的突然到访，旁边的声音突然冷了八度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。他也是暗影刺客？
十三连忙甩开胳膊上的桎梏，恭敬地低下头。她突然回想起七一开始就质问过她和师傅的关系，再加上他这么厉害，自己怎么没想到他也是暗影刺客。
“是你？”
青凤端倪眼前的七，他有点不一样了，至于哪里不一样了——他冷眼看着站在一边的徒弟。
“十三。”
十三有些惊愕，师傅不让她在外面认他，也不让她与暗影刺客来往。现在她坏了规矩，师傅又突然叫她——是要问罪吗？
“师傅。”
——
to be continued
不正经又煞风景的番外兼剧场
七：你让我比梅小姐矮就算了，还让青凤来捣乱。
不良：凤哥领了个新剧本，专门来膈应你。
青凤：听说这次不是老父亲（喝茶）
不良：哥你这么靓！这次算这个矮子七的假想情敌（喝农药）
……
十三：有没有觉得这次情感线快了（吃瓜）
不良：（试图掩盖自己菜）咱摸了这么多五毛特效，你俩都得快马加鞭走起来啊！（不是）
嘀咕：
预计两章后完结。
凤哥他有新设定。
感情线真的快了，也许这是一见钟情的魅力？（胡言乱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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